2014年12月16日 星期二

野孩子

日常生活中,总会面对诸多考验,考验着我们对时间的掌握,考验着自己在不同空间里的调适,更多的考验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

人,毕竟是群体生物。打从一觉醒来,家人的寒暄,出门时和其他公路使用者的互动,上班期间与同事之间的共事,乃至平时购物、缴费与服务员或店主的交谈。整天下来,没有人真正计算过,到底多少人走入我们生活,而又有多少人,也许是我们这一生,仅有一次的相逢。又是如何迎接这些走入,或走过我们生命的人呢


曾经有一次,下班前一位同事对我问道,发现我近来凶了,关心我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我听了深感疑惑,为何同事会这样说。想了片刻,才惊觉下午正当我忙于公事时,同事琐碎的问题,迎来我重口气的回应。

生气,真的是短暂的发疯,自己几乎完全忘记,自己做过的事。如同思觉失调的患者,对外界人事产生妄想


当繁重工作压力排山倒海地来,彼此竞争完成自己手上任务的同时,不自觉的一句狠话、一瞬的愤怒眼神,悄悄打上死结与冲突。当自己“清醒”以后,难免捶心自责,深感后悔


心绪紊乱而胡乱猜测,造就下一步犯错,恶言恶语,最后彼此交恶,坏了情谊和团队精神。生活,犹如一张空白纸。是脑袋瓜里先预设过什么,才将它画进自己现实世界的蓝图中。美的丑的,好的坏的,黑的白的,皆来自一念


想法这样一来一去,真的很快,迅雷不及掩耳的,看不清也抓不着。偏偏这些常在清醒以后,让自己愧悔不已的念头,如同野孩子,打搅生活秩序、骚乱平静步骤


邪念,如同野草,会快速蔓延,让心魔时时丛生,难以根除,以致人与人之间纠缠不清。“只要心诚行正、光明正大,自然正气旺盛,邪气不入侵。”平时如果埋下更多感恩与尊重的种子,爱的花蕾自然处处绽放


感恩同事替我们解囊,感恩有电流供应,让我们在舒服的空间里工作,也要感恩逆境让我们成长、学习坚强。我们既然可以假借忙碌,给自己借口不断埋怨,为何不能转个念,用心生活,时时感恩呢?既然能够怨恨,自然也可以有千万个感恩的理由。那是一种生活态度


就把它当作练习!仔细观照当下每个念头,当愤怒、嫉妒、不满、怀疑的尖角冒出来,用感恩和爱惜的心态来对应、抚慰、转化与面对。


“已生恶令断灭,未生恶令不生,未生善令生起,已生善令增长。”感恩心态,让内心里的孩子拥抱幸福与安乐,小小的一份善念,竟会交织成更大的欢喜。

诚心待人,就会得到他人坦诚相待与护持。人人互相尊重,彼此之间就会互爱。后来发现,孩子其实本质不坏!


20141211日,诗布朗再也
20141216
日《中国报·副刊·野草集》,毛泽

摘自: 野·草集

2014年12月2日 星期二

我的真实名字,应该曾经给我带来麻烦,但印象中,我从没为此感到困扰。

本名的“浲”字,是个生僻字。生僻字,又称作冷僻字,意思就是人们不常见的,或人们不熟悉的汉字。汉字,自商代甲骨文以来,经历无数次演变,其中包含许多字体,或者只是当代少数使用的符号,如今已不通用,是现代汉语书面用语中生僻的群体。


就“浲”字字型而言,长得很像简体的“泽”字,因为这个原因,自小经常被师长误会,以为我将名字写错了。经过解释以后,班主任曾建议改名。为了方便外人书写使用,名字曾经更换成以河名用字的“沣”,至少这是仍收录于现代汉语词典里的字体。

生僻字,除了冷僻罕用之外,甚至音、义难以考证,因此也被称为死字。“浲”字,是多音多义字,本应念做“逢”,是古地名“漨”的异体,或念做“洪”,大水之意。因为从小就被唤成“风”,所以长大以后也将错就错了。

这就是生僻字面对的烦恼。

尤其是电脑普及的现代,许多生僻字并未收录于国际文字统一码(
unicode),电脑打字根本无法正常输入。如果换作在汉字文化圈,也许麻烦就更大,大则官方业务,如登记或办理护照时棘手难以处理。所以中、日曾有制定,人名用字必须是常用汉字,或收录于汉语规范用字表的字体。

名字跟着我们一辈子,所以华人起名,一般都很讲究,比如早一辈的人会参考易经,利用各格之间的五行相生克与天运五行的关系来命名,因此衍生姓名学。

正如我的名字。恰恰是五行之中缺水,所以起了一个三点水儿的“浲”字。曾经为了方便他人,而更改为“沣”字,用了将近十年,再次把名字换回“浲”。一来纪念当初为我取名的老师父,二来此名带有重大意义,是我身世与父母家人对我的爱。

我想,名字在凡俗世间,也只不过是一个代号。没错,人要自重,但我却不能要求别人来迎合自己,尤其像我名字经常为别人造成的困扰。曾试过因为“浲”字无法输入,而被打成方格;或写成近似字体、相同读音的“峰”、“锋”等。五行说,金生水啊!而江河大海的水,不都是源自山上吗?

小学念书时,老师常给功课,要我们回家问父母,咱们名字的意义。名是老师父为我取的,爸妈只能含糊地解释,建字是一艘船,在(浲)水上航行。也许,老人家期许我一生平顺吧!

如今,笔名中的“泽”字,正是取自当初被叫错的名字。不论是滋润的“泽”,或者水名用字的“沣”
,或大水的“浲”,都有水的含义,建浲,应该是奉献滋润广阔大地的水。这是对自己的期许。


20141128日,诗布朗再也
20141202
日《中国报·副刊·野草集》,毛泽


摘自: 野·草集

2014年11月17日 星期一

風樹之間

大学食堂某一处角落,放着两个宽大的回收塑料箱。那是多年前,社团全体上下共同努力,申请得来的环保站据点

作为关心环保课题的现代青年,对于校园内的回收工作,必定奉上全力。这是人口大爆炸的世纪,资源日渐短缺耗竭,年轻学子在校园里,每周举办的回收日活动,摆在大地之母快速崩坏的版图上来看,奉献的力量实在微不足道。但,秉持“勿以善小而不为”的精神,大家积极推动环保,那是社团与伙伴奋斗的方向

为了招引更多食堂员工参与,多次与食堂主管接洽并谈拢,只要让其员工,将任何可再循环的物品,不按分类地投入回收箱中就行。 

这是我方可以妥协的方便法,哪怕反复在收拾回收站及作分类时,面对有者误当回收箱为垃圾桶,扔进发霉腐臭的剩食,也在所不辞,没有怨言,宽容以对。只要能够牵引更多人士响应环保,些许秽水,算什么。 


直到某个下午,接到食堂主管的投诉,心里头不是味道。主管控诉我方管理不当,环保箱上堆积太多纸皮,杂乱无章,影响食堂范围整洁。事情起因其实是,因为食堂员工多次运载成叠的纸皮到环保站来,摆置在外头,却不放入巨大回收箱子内

自认为,为了力行环保已做出妥协,且明言在前,却还迎来误会,或多番阻扰,难免忿忿不平! 

无明火快要烧起来时,瞥见食堂周围,正在随风摇舞的树木,一时顿步而生起某些感悟: 

“真正的好事,必是在原则中求圆融,若因过于执着原则而待人处事尖锐,到处刺伤他人、随处起事端,这种原则实无益处。” 

在动与静之间,树木透露着事物无恒常的道理。而心,却容易染着分别与执著,对己缠扰不放,与他人相持不下

我们并非没有智慧,只是往往情绪和过度反应,总是来得比较快

对呀!有什么好争执

想一想,自己行事的初衷,再想象合作无间的图景,本想上前争论的狠狠步伐,开始放柔。

最后你发现,那阵午后的和风,竟带来一股去疑解惑的清凉。


20141112日,诗布朗再也
20141118日《中国报·副刊·野草集》,毛泽

摘自: 野·草集

2014年11月5日 星期三

吃素教我的事

敢决定茹素以前,曾有过享用素食的经验。那经验,可是一点也不好过!

中学毕业后,同家人出席一场宣导活动,会场提供了素食。

绕过招待席,偷偷瞧菜色一看,开始心惊胆颤。用餐时间到了,可是胃口根本提不起兴致。

原因是,大会提供的菜肴,大部分是黄豆制成品。比如,豆浆、豆腐、豆干、腐竹等。大多数人也许会诧异,豆浆、豆腐这么好吃,我怎么却排斥呢?对黄豆的排斥程 度,严重到几乎避而不食,食而不嚼,每吃一口就得灌一口水。若不是从小家教,嘱咐必须珍惜食物、光盘,那一晚倒不用逼迫自己硬吞,弄得几度反胃近乎洒泪。


经过那一次,以为自己这辈子应该与吃素无缘。

直到几年前,当我对家人说,决定吃素时,难免惊讶吧!他们口中小时候爱挑食、不喜欢吃菜的孩子,竟然从此不想再碰肉了。

考虑到营养因素,所以努力说服自己,去啃那些以前自己顽固抗拒不食的蔬果,至少微量地入口。就这样,从一小块,到一口,至一小碗……

现在往回看,那些当初闻之作呕的豆浆、如鼠屎般恶臭的芹菜、苦得让全身退缩的苦瓜,如今可以在口里,自由来回地漫步。

有时候抽空回到家里,母亲正想下厨,还是会迟疑地问我,今日想炒某某菜,你有吃吗?茹素,虽有很多考验,但对习惯煮荤食的大部分人来说,要准备一桌素食菜肴,非容易事。

所以,当对方为你准备餐点,哪怕只是一道再平凡不过的清炒小菜或杂饭,心里其实满怀更多感恩。感谢对方用心烹饪,让你可以安心地享用这一餐。

蔬菜的味道,其实没变。

我想,变的是,心!

当自己看到对方的优点,会慢慢理解,并接受它的缺点;当接纳了对方,心内的空间变得宽敞。当懂得知足,拥有的色彩就丰富了。

对人待事,何尝不是一样吗?


20141025日,诗布朗再也
20141104
日《中国报·副刊·野草集》,毛泽

摘自: 野·草集

2014年10月20日 星期一

畢業紀念冊

记得我中学毕业时,有位长辈说过,大学认识的同学,将会是一生的朋友。那时候的我丝毫不解,为什么阿姨会这么说。

去年大学终考结束以后,短短数日叙别,友人分道扬镳。一直等到一年以后的今天,大家再聚于毕业典礼上。

时间好像再次倒流,很多回忆涌泉般,一下子如灌地冲出来。

第一位在大学食堂里闲聊而认识的朋友;在房间里边唱梁汉文、杨千嬅的《滚》边演起闹剧;一起坐在床上谈起大学里的鬼故事,聊到正高潮时,一位友人被床上突然震动的手机吓倒而大喊,接着坐在旁边的你我也喊了起来。

在校园里忙着活动,挺身来帮忙的朋友。失眠的半夜,一起坐在客厅里聊起爱情故事。经过我房间时,总是走进来叮咛我念书的朋友。办活动的社团伙伴,曾经住在同一屋檐下而相约聚会、运动的
f3j;一起舞蹈的D-bounce。每年发挥创意,帮朋友庆祝与录制生日祝福片段。在K房齐声高呼友谊万岁、一起捕老鼠的378。曾经争执而了解的朋友,天天白饭配蒸菜、富有情调的66之家。几年前,一起准备科目研究、接着又一起在温习室熬夜,埋头苦读准备大考的朋友。

还有更多的是,在我惆怅、失意时,拉我一把、陪我面对与成长的朋友。
一路走过来,或许能够独自面对,一波又一波的考验,但友人的支持力量很大,帮助我突破迷惘。朋友,是生命里不可除灭的色彩,教我学会什么是尊重和善解,什么又是陪伴和分担,让我看见真诚与善意。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的怪脾气,但这正是我要向这些一直包容我、不离不弃、与我寒窗多年的同学朋友说声感恩的地方。我比任何人都幸运、幸福。

现今走入职场,每当需要依靠时,友谊曾经灌溉我的感动点滴,默默融化在心间;也在胆怯时,给我加油打气和推动力,让我再站起来,整装出发,继续前进。

时光冲冲,相聚总也有别离时刻。世事如棋,用此刻来说定毕生,言之过早。没有人知道未来,惟有祝福与期愿美好的改变。

温暖的拥抱,陪伴我走过风雨。谢谢相识相知。美丽的风景和希望存放心里,为下一个绮丽邂逅伏笔。


20141014日,诗布朗再也
20141021日《中国报·副刊·野草集》,毛泽

摘自: 野·草集

2014年10月10日 星期五

臺下十年功

我从来不会知道,自己所学的,将在哪一天,可以被派用上场。

前一阵子参加了某培训课程。主办单位要求参与者负责部分的课程与活动内容。

当晚遴选功能组时,我意外被选为体育组组长。

体育组,顾名思义涵盖每日清晨的有氧运动和傍晚的分组游戏。而身为组长的我,有责任确保隔日开始的晨起运动与午后游戏已有所安排。

仔细一看活动表,有氧运动每日所分配的时间是一小时。一来考虑到学员成天下来需要专注听讲,撇去跑步、伏地挺身等较激烈的运动,换成一个小时纯粹简单轻松的热身动作,难免太冗长单调了吧?

分组游戏相对容易解决,委托两位学员负责策划后,其余各小组的体育干事被召集,共同商议。

平日没上健身房的习惯,更没有跳有氧操的经验,临时呈现成套的步骤,谈何容易!

幸好以往参与不少营队或团体活动,见识过团康带动方式,开始从一些熟悉又简易的动作与音乐着手构思。

站在众人面前,带领晨操环节,真的考验自己多项能力。参与者来自各种背景,身体灵活力也各异,所以晨操动作必须简单,容易执行;动作口号要喊得准确且清楚,而带领者则要比其他人更加热情、投入,用极度亢奋的身体动作与口号声调,不断唤醒刚从睡意中被强行拉起身子,勉强摇晃慵懒手脚的学员。

第一天的任务总算完成,但工作并没结束。

相同音乐与动作一再重复,很快让人感到厌倦。好的编排是必须的!

音乐的选择很重要。除了要考虑不同种族学员的语言与文化背景,强烈节奏性的音乐更适合舞蹈。

每一天更换新的旋律,或添加熟悉的卡通音乐,或者加入卡卡搞怪滑稽的动作、牛仔很忙的有趣舞蹈。

若不是大学数年的求学生涯里,曾陪同友人参与舞蹈表演,或者私下观赏风靡未退的韩国音乐舞蹈视频、听过各类型音乐等,我的宝袋压根儿挖不出什么法宝来。

中学时期的我,为了在英文对话口试中呈现舞蹈教学,曾反复观看视频,练习兴起一时的《吧啦吧啦樱之花》。就在最后一天的早操,简化动作以后竟被派上用场。

掌声圆满了一切。当你经历台上的数分钟,才惊觉不易,台下的自己真的需要下番苦功。而曾经付出的努力,也必将有所成果。

20141003日,诗布朗再也
20141007
日《中国报·副刊·野草集》,毛泽


摘自: 野草集

2014年10月5日 星期日

飛吧!風箏

偶然看见断线的风筝,你上前捡起,一时迟疑,这风筝该飞,还是不飞好呢?仔细翻查一遍,骨架依旧安好,也不见破坏痕迹,这只恰似只有三分钟飞翔热忱的风筝如果还要再一次飞起,应该需要多大的动力呢?

镜头移去自己未上幼儿园的某年下午,外祖父从外州回来,携带表哥表姐们一起放风筝。外祖父说你还小,担心你不会放,怕是跑着跑着当儿一不小心摔倒擦伤磨损哪里就不妙了。于是缄默的你点了点头回应,正当大家走向房子不远处的草地时,你一个人爬上屋前的那棵开满黄花的大树,把头转去他们的方向,笑意浓厚地,专注望着天空里的风筝,却又悄悄地在心中埋下什么的也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

当成长岁月的零碎记忆拼图一一组合起来,你看见自己两眼发亮地望向苍穹里正在飞翔的风筝,哪一次不是你满怀期待手里握着的是属于你的风筝轮……

岁末吹起季候风,午后平时溜达着骑铁马的小孩的草场总是聚集放风筝的大人与孩童。九岁那一年,村里熟识的童年朋友开始结群放风筝,童年玩伴大正建议制作自己的风筝。人小鬼大的他比你年长三岁,形影不离的两人每当在一起,多数时候由他出主意,你永远是跟在他后头参与一份的那位。说到亲手制作风筝,现在回想起来 才觉诧异,怎么当初你从没究问他是如何懂得制作风筝。会不会在他幕后也有老大,要不然年纪相近的你们为何在出点子上相差一大截呀。

制作风筝的材料非常简单,不外乎是从储藏室里翻找出来的旧报纸,和摘来的椰叶细枝,剪一剪糊一糊以后就大功告成。开始阶段都是实验性的制作。直到发现用椰叶细枝制作的风筝骨架脆弱无比,经不起强风吹打之后,你们进行改革。后来偷偷拿了一把藏在厨房里的巴冷刀跑到田边竹林,采一根竹子回去。劈开后削成两支光
滑竹条,排列并绑成十字形的骨架,再用胶纸把剪成正方形的报纸贴紧稳固,两支竹条纵横交错的地方和下中方分别系上提线,调至左右两侧对称、重量均等,再系以长线,就宣告完成,只待风来了扶送它升空。

那些年,每每到了放风筝的季节,每一件事对村里的小孩无形中都是比赛。虽然大家口头上不曾定下任何战书,说到放风筝,童年同伴什么事都要力拔头筹。一旦等到 烈日西斜,马上冲到草坪。连制作风筝也是竞争之一。难怪当年大正对自己的杰作这么忿忿不平,明明是一只可以飞得高飞得稳的风筝,他还是不服气,硬要再制作 一个面积更大的风筝,还粘上一条长长的尾巴。原先制作好的那一只,被他舍弃,后来却成为我的主力战机。

这头一放手,那头一边跑,一边放线,另一头开始拍打小手欢呼喧跃。你总是以为,越是卖力奔跑,风筝就飞得越高,风筝飞高后,抓住线头的你或许也会跟着腾空而起。


原来放风筝并非想象中般容易。从这一端迅速奔冲到另一端,当你停在尽头无路的地方,风筝又后继无力地散漫降落。左拉右扯的你满头大汗,风筝越飞不起,越是心急。童稚的心在多次起起落落之后,于是掌握一些技巧。其实放风筝不光是卖劲向前奔跑。大风吹来,就顺应风向放线;风筝要是下沉,轻提风筝线,接着后退,风筝反而升得更高;要是倾斜了,就得高举后拉;当风筝向右偏移,你就向右横拉;风筝往左边偏去时,需要往左横拉。风筝能不能飞起来,飞得怎么样,全靠那一根牵着它的细 细鱼线。


起初左右晃撞的风筝也慢慢听到你的意愿,在缓风中飞动,在疾风里放轻,像燕子的追梦道理。借助风力,风筝攀爬在云朵的背脊,左右晃动蟠蟠蜿蜿飞到虹彩的国度。你玩风筝,有若梦见飞行。将一捆捆的鱼线接头,让风筝升入蔚蓝高空的怀抱,像渴望在苍穹里纵情翱翔的小鸟。你希望田园外的每双眼睛会看见你那翱翔在云端的梦想, 此时你正对着大正高声呐喊自己放了最高的风筝。甚至将自己幻想成碧空中的纸鹞,抱着梦寐的飞行理想;期望风筝携带你的憧憬,冲破大气层的阻隔,渐渐脱离地 心引力的束缚,逆风顺然划向天空最耀眼的角落,俯瞰大地光彩。


风筝飞离地面一段高度以后,就有足够的风力,能够继续持飞。那时候,你和大正放心地把线头束在一个固定物体上,比如邻近的大树或者灯柱之类,让风筝径自飘飞,然后很恬然地安坐在偌大草场上天真欢笑,或凝重遥望,眼神随着风筝缥缈游离在广阔深远的苍穹。风筝飞翔时最忌和别人靠得太近,很容易就绳线交错而缠结 难解。相比起来,大正的风筝显得特别大,两只要好的风筝分隔那么远感觉却又这么近,飞行一致,好像相互结伴的兄弟,迎风飞扬的当儿似乎有股在后不停支撑守 望对方的力量。就这样,在旭出日落云霞变幻无穷之中一起飞过信誓旦旦充满美丽图腾的童年时空。

念小学最后一年,你的风筝突然断线。
那个时候你朝风筝落下的方向赶紧探寻。正好发现挂在稻田里的一棵不知名的乔木枝丫上。细心打量一番那个地方。先是得走过泥泞不堪的田地才能走到树下,树下杂草丛莽太高,深怕暗藏毒蛇,而风筝悬挂在枝头高处,就算利用细长竹竿来钩取,未必能领回。再三斟酌之后,你仍不计任何风险势要取回心头好。于是,你大胆走下烂泥地,太用力踩步很容易就陷得更深,一不留神就扑前跌跤。步步难行,几经困难来到树下。经过多次尝试,终不得志。见天色已暗,只好转身放弃。上岸后,肥瘦不一、黝黑的嗜血水蛭早已吸在满是淤泥的双腿上。

那一次徒劳无功的黄昏归途,正式终结自己放风筝的年月篇章。记得中学老师曾经问起,自己做过白费心机的一件事。你详细述说寻找断线风筝的来龙去脉。老师听后 仅是微微挽起嘴角,略言将来你会感谢这一段经历而明白什么的。老师的结语仿佛功力高深的太极拳师傅轻轻回推柔中带刚的招式,明明你对奄奄一息的碎梦早已释 怀,可就不明白为何老师的话似乎弦外之音,透露着玄之又玄的禅意。

随着大正在外地落户谋生,放风筝的镜头也走远淡没……

大学生涯的最后一次考试结果不尽理想。成绩揭晓后数日下来你收到许多好友同学的慰问打气。为了不让大家担心,你故作坚强,甚至自欺,自我催眠你已接受事实会 好好振作。那一次的失意,让你对奋斗以后却得不到相应的结果的自己渐渐丧失判断,也失去了自信。通过测验的阿丰过不久就会前往他地实习。想起大学寒窗相识 多年的相知离别在即,除了衷心祝福,内心能少了惆怅吗。心照不宣的知己临时更改远行计划,多逗留几天陪你度过最煎熬的时期。当他把肩膀靠过来的时候,你终于按捺不住,倚在朋友背后低声抽泣,久久不能自己。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偶尔拍一拍你的臂膀,却胜过许多加油鼓励的话,一个拥抱在最难捱的时刻即时给予温暖。

阿丰重重地道了一句:“不要忘记当初的大方向。”

是的!

人生是一段需要不停努力的征途。来来回回不断地奔逐,为了看见飞升起来的梦想。过程总要面对许多突如其来的选择,但是依然要勇敢,学会抉择,何时应该放线,何时才要拉扯,都是学习。

你必须认识自己,并能接受自己,沮丧的自己、挫败的自己。真正的失利,无关乎自己输了多少次,而是输了一次,却连再站起来的勇气也没有。跌倒了,就再爬起来!勇敢,是要征服自我。要是你有理由让自己失落,就大声哭吧!不过不要失落太久,还要继续向前迈进,因为还有许多旖旎风光值得去向往与追寻,只是时间有限,别让沮丧偷窃宝贵的生命。

是的!梦想,是需要依靠挫折的助力、激荡才会越飞越高。

而牵住风筝让梦想能够安稳飞翔的,是信念。老师的言外之意,这时候你更加明白,风筝断线时,
更需要冒险的精神,可能最后会是一无所获,但是你知道,只要勇敢踏出一步,敢于冒险,就有找到出口的可能。

如果带着希冀飞翔的幸福,与狂风对峙的最后哪怕遍体鳞伤,或再一次消失在无尽蔚蓝之中,这一次你深深知道你已经学会,再做另一只风筝,再一次高耸入云。


20140316日,亚罗士打
201
40425马大中文系第29届文学双週《空中花园》,散文组亚军

2014年9月25日 星期四

綠意間

家那段日子,外出后院看见隔壁老媪辛勤灌溉,百花争艳的园地彩蝶飞舞。回头看看自家蔓草丛生的空地,难免心生愧感,感觉太糟蹋它了!

先是锄草,将那一株株根深蒂固的遍地野草连根拔起,再重新规划土地。家人建议不如种些蔬果,比较实际,收成之余又可以妙用这块园地。

那阵子动起锄头,已不像以前憧憬丰收般的雄心勃勃。毕竟,种树总是需要一点缘分。就算用对了方法,却不见得有所收获。有些萎靡的植物,经过一些人的巧手,自然恢复清新绿意;有的人则不论怎么种,都无法让树苗顺利长大,更甭说起死回生。

说起来,与人的关系有相似之处。

有些缘分总是如此奇妙。不论如何付出,对方仍旧无动于衷。或许如斯的岁月磨蹭,也磨去了性格里的一点执着吧!世间事物往往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强求不来!

假期的大部分时间,我投入在种植世界里。

其实纯粹想要动动手脚,来消磨时间。只要细心栽培,肯定有收成的一天,静心等待惊喜的过程的确过瘾。耕耘的成果,还可以和邻里分享,众乐乐的喜悦,远比独自享用来得更大。

更多时候,是专注在细心播种、耕耘的过程。趁着自己走入园地,用谦卑的态度,向那些喂养我的植物学习。繁忙生活里,夹杂着太多人我是非,这样的绿意间不但可以调节内心繁琐,与草木共处时反观自心,偶尔有所顿悟,因为大自然本来就拥有安定人心的能量。

匆忙步伐中,偶尔可让自己偷偷停下来,吸一口气,然后整理好思绪方向,继续向前迈进,或者找到自己独处的时间与空间。那是何等幸福!好好地觉察自己的想法,让不好的起心动念,慢慢地离去。

一些时日以后,果树已枝繁叶茂。人家说,经常清理的土地,是不容易长出杂草,那是真的。再种上一畦畦嫩绿的蔬菜,很快就抑制野草的生长之势。在心情变化中,小小空间培植出辣椒、葱、蒜、韭、番薯叶、落葵、树仔菜、柠檬、芒果、龙眼、酸柑等各类蔬果。

丰收的同时,当自己的心灵园丁。

20140625日,亚娄
20140923
日《中国报·副刊·野草集》,毛泽

摘自:野·草集

2014年9月12日 星期五

鹿港小鎮

鹿港小镇》是华语流行乐教父罗大佑1982年发行的首张个人专辑《之乎者也》中的第一首歌曲,距今超过三十年的岁月,先后被多位歌手翻唱过。一直到彭佳慧在某歌唱真人选秀节目舞台上重新演绎,让我深深触动,终于找到一首更符合自己内心的《鹿港小镇》。

电视台为求更高收视,将众杰出歌手摆上擂台,以歌声来一较高低。现场观众投选自己喜爱的歌手,最后票数最低者只能挥别舞台,无形中制造胜败的错觉,似乎高票者就是最优秀的,全场镁光焦点,最终锁定在他身上,而败者为寇。

音乐是主观的,听众凭自己喜好抉择。如同我喜欢彭佳慧版本的《鹿港小镇》,但不意味否定罗大佑的唱功或音乐内涵。

好不希望自己是坐在现场演奏台下,仔细聆听的听众。忽视电视荧幕所有假掌声或现场观众伪表情的哗众效果,假想自己参与某歌手的音乐会,静心领会歌手想要透过歌声传达的隐形信息。

以前听《鹿港小镇》有一段距离,歌曲的灵魂跟自己形如路人,没有交会。直到遇上彭佳慧的版本,确实有股想哭的冲动。

这或许是歌手与听众之间最珍贵的关系吧!

投票的听众坐在台下试图寻找一把可以唱出自己想法、感慨的声音,诠释当下自己心情,邂逅果然感动万分;而歌手站在孤独舞台上,何尝不是期盼能够真切感受他的音乐故事的歌迷。

这是神奇的过程,好比某一频率,正好联系相应的歌者与听者。有如俞伯牙和钟子期之间知音难得的故事。

除了保持一贯批判社会现实的意味,彭佳慧的翻唱还多了一种回味、无奈的口吻。有想一游鹿港的念头!

罗大佑创作以前其实没到过鹿港,只是借题发挥,以鹿港作为一个象征,描写怀着梦想的年轻人离乡闯荡,当梦想破碎以后,汗颜的游子再也没有勇气返乡。

面对都市化对环境带来的冲击,情感记忆流逝、社会景观变迁和人情冷暖,放大了异乡游子渴望与迷惘之间的冲突。

争取自己心中理想的青春年华,倏然发现许多昔日旖旎时光,却逐渐走远逝去。而立之年以前,对一位离乡背井的学子来说,“鹿港”是被取代的绿色田地;是淡没的童真;莞尔的至亲;走失的社会和谐;也是梦里才感受到的一阵安稳。


20140430日,亚娄
20140909
日《中国报·副刊·野草集》,毛泽

摘自: 野草集

2014年8月30日 星期六

陽光雨水眷戀之地

美丽景物被施了魔法,总是招引着人们多看它一眼。

下了班机、参观几处景点以后,再也抵挡不住迢迢赶路和巴士摇晃行驶招来的睡意,纵使窗镜外风景如画。

离开京畿道加平郡沿途的河光山色,巴士来到山区。偶尔在眯眼与闭目之间,瞧见作物在山间繁盛放绿的景象,又或者远处静谧角落,甚至没有人烟的溪涧磐石旁,在缓风里轻盈摇曳的Boltonia菊花海,或是当巴士驶经高架桥,正可俯瞰平谷的广袤田地。

一望无际的范畴,几乎没有其他丛生植物隔断版图,纤细、笔直道路纵横有序地穿越,群筑的白色庄户像平静的按钮,拼凑衔接所有绿油油的板块。看在昏睡或半清醒意识里,还增添一份不真实感。

刚要躺下去,巴士绕过山头,就停在休息站。途经的山峦由高耸壮大的乔木密布。貌似同样的树种,以相同高度拔地而起,浓密苍郁的树梢全依山坡地形铺盖。如斯整齐山林还真没见过!难怪同行的大叔一度揣测,是山上栽植的果树。

位处温带地区的韩国,遍布落叶阔叶林。夏天炎热时,树林一片青葱;寒冷冬季时,叶则凋零。主要树种包括栎、鹅耳枥、松、山毛榉、椴槭、梣、桦,具有厚实树皮、宽叶、叶子少茸毛等适应冬寒环境的条件。

眼前看到的乔木,其实只是该树林群落结构最外的层次。看似树种一律的山林景观,和韩国单一民族的国情有贴合之处,却难掩喜悦,如同在物种单调山林中,发现罕见珍贵的绚丽花种,极想带回家的冲动,那是一个外来游客对该国某些美好体制或社会形态的感受。
抵达故土,内心莫名地动容!

打远处望,那看了二十多年再凡庸不过的蕉风椰林,此时像一座稻田中的绿色岛屿。香蕉树下不显眼的寸地尺天世界,认真细算竟有超过70种植物,多样物种共存的群落。

这里四季如夏,一样的光照和落雨,孕育出参差错落的雨林。镜头再移进去,那是外来物种与原生物种交织、新物种不断衍生,一片欣欣向荣的厚德土地。

问我哪一朵花卉比较美,真的答不出。各花入各眼,而各有风采;摆在一起时,那是互相辉映的图腾与杂烩。真正赏花者才懂得。

从外国带回来的优良种子始终无法发芽。没有一丝懊恼,因为我更眷恋的是,这里的阳光和雨水。


20140822日,亚娄
20140826日《中国报·副刊·野草集》,毛泽

摘自: 野·草集

2014年8月13日 星期三

友愛的種子

当世界各地充斥着宗教之间的冲突与争端,浮躁的心很轻易地随之沉浮。

我曾经思考,是否当所有人都拥有共同信仰,不同宗教的纠纷才得以平息。后来发觉,问题不是信仰不同,而在于人心。哪怕信奉同样宗教,难免还有教派之间的争执;就算相同教派,也难确保爱恨贪妒等私欲不会不生,而烧成炮火。

任何正信宗教,其实都是美好的!我见过心地善良的印度教徒,为人真诚的基督教徒,也听过宗教师说过,伊斯兰教导要给他人方便,时时施舍和行善。

面对国内右翼人士,或宗教保守派的叫嚣,所有美丽的图像顿时消失。譬如近期,吉打伊青团声称,马航违反伊斯兰教义的举动触怒阿拉,而遭遇空难。这恰好跟下一个例子雷同:当不崇拜偶像的教徒生病,相信万物有灵的人说,这是触犯山神地衹引起的,必须敬拜,安抚精灵才能痊愈。

是观点和价值观的问题,没有谁对谁错!要是站在伊青团的信仰立场,绝对会理解他说法。只不过,如此观点未具宏观,尤其在多元宗教的大马更是站不住脚,因为并非所有群体都具有、懂得或接受伊斯兰价值观,也不是共有的价值观。

游访吉兰丹时,在纯朴禾田村庄,我看见清真寺和佛教庙宇分别矗立。我犹可想象,宗教师或僧侣慈悲和善地教导信众,抚慰人心的祥和画面。北传与南传佛教的建筑特色在同一座庙宇里融合,忽然感受一股结合的能量。

正要离开时,一位与家人坐在车里,将车停放在庙宇前方的马来男生见我走来,马上拉下车窗唤我问道:“我们可以进去吗?” 

“当然可以。”我轻轻笑了。

只要行为举止庄重,寺庙欢迎大家到访,正如非穆斯林可以参观清真寺一样的道理。

这念头一闪,心头有些许沉重。彼此宗教的对话和谅解其实不够。

破碎的憧憬,来自偏激和宗教狂热分子的行为,造就西方世界对伊斯兰的强烈偏见与误解的原因。但这一切,对许多良善、喜爱和睦、心胸开阔的穆斯林来说不公平。

人的视线,总爱投注在不好的事物上,正如我心地丑陋的一面,但因为丑陋,更试图把它修好。痛恨,绝对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好。不同的灯,相同的光,是可以和而不同!宗教交流,在尊重前提下达成。既然相信因果,就埋下友爱的种子吧!


20140806日,亚娄
20140812
日《中国报·副刊·野草集》,毛泽

摘自:野·草集

2014年7月19日 星期六

来自玻璃市

在某个聚会场合,对方问起自己来自哪里时,大家一般上以自己成长的城市作答,我也和大部分同乡一样,会如此回应:“玻璃市。”

玻璃市人鲜少以自己居住的市镇回答,担心对方没听闻过而一脸彷徨及尴尬。事实上,玻璃市是一个州名。面积
795平方公里,是吉隆坡的三倍大。

处在马来西亚半岛最北端的弹丸小州,从来只是远方游客路过,北上泰南合艾市,抑或乘搭快艇,通往浮罗交怡的驿站,平日乏人问津。


当朋友问到玻璃市有什么美食,我难免犹豫一下。最怕以家乡佳肴小吃闻名而自傲又嘴刁的友人,好不容易带他品尝当地人喜爱的食物,不以为然的表情,恐怕叫地主更失望。主观味蕾探试的美味定义,真是见仁见智!


我甚至曾困惑地以为,是不是当地仅有的特别食物,才够资格称得上美食。在相同的大马地域环境,尤其饮食是共同文化,物稀人少的玻璃市究竟能有多少创意美食呢?


这似乎是大部分人的心态,如同冲着某个噱头、名号、包装而去的旅客,却忽略旅游带给自己与内心最紧实的意义,更难以在寻常事物里找到独具的体验。
歡迎到玻璃市來。
玻璃市没有某些著名连锁餐厅,或大型超市、电影院。对于早已习惯这种便利的都市人而言,那是何等“落后”!如果类似消费设施,或者高楼大厦、塞车等是衡量都市化的指标的话,我却情愿她一直落后下去。

偶尔驾车经过,看见稻田和山林一隅,绵延的葱茏,或者如诗如画的石灰石山、潺潺流水与静谧村落,叫人陶醉。


走过国内外一些小城,自己难以想象,一座普通公园,竟可以如此美丽、安逸。我们不需要复制另一座古城、美食街来博取他人的眼光,亦不必说服吃惯麦当劳的人,相信路边也有好吃汉堡包。这样平静、平凡的,倒是我们的向往。在普遍追求“有”的世纪,什么都没有的平淡有时更丰富。



20140710日,亚娄
20140715日《中国报·副刊·野·草集》,毛泽

摘自: 野草集

2014年7月8日 星期二

靜觀其變

家里只有我一人吃素,所以如同一般的家庭,餐桌上还是会准备其他荤菜。大部分时候,为了方便下厨的人,我选择吃“锅边素”——只取我可以食用的菜肴就好。虽然吃素两年多,但是鼻舌并不这么敏感,能够在咀嚼瞬间迅速区别荤素。 

因为这原因,眼前放着的辣酱虾米我都没碰过。要不是阿姨步进厨房提醒我,还不知道这碗辣酱虾米原来是从素食馆买回来的。辣酱虾米几乎以伪乱真,我一时间难以分辨。因为不信,只怕是用真材实料的虾米制作的辣酱荤食,所以我只好不吃。


近年来世界各国出现食品安全危机,从回锅油到发霉芝士重新加工,病死猪肉、假奶粉到假鸡蛋,每一种鱼目混珠的黑心食品,对真假难分的各阶层人士存在危害健康隐忧。


回观现代人对人对事的心态,大概也看出一些端倪。一件事发生时,有谁能够放下一切爱恨成见、私人情绪,冷静客观地处理?互联网的便利加速资讯传播,任何言论无所遁形,要是恶言妄语,加上文字留档,不良效应将影响深远


经过一些人事磨炼与际遇,在人我是非里渐渐学会静思和觉察。从亲身或别人经验中学习,并告诉自己不能成为一个耳根子轻的人。有些蜚言说得似“真”,但是“真”的吗?有些事物乍看是“错”,背后会不会另有故事?常人总是凭第一印象,为一个曾经做错的人判刑,并同时掠夺了他可以改过自新的机会和可能。面对众说不一的窘境时,自己惟有静观其变;很多时候事态明朗后,静观其变依旧是最好方式。


并非我们没有智慧,往往只是
反应的问题。看见有心人制造的谜团便望风捕影地愤怒起来;道听途说或无中生有的故事,不加思索便盲目谩骂、开始拳打脚踢;就像一通诈骗集团的电话,假如自己不去求证,很容易就栽在心图不轨的计划里。

有时精心设计的谎言,更不易发现丝毫漏洞。既然世间人事有如此多面向的可能性,为何我们还要绊在自己设定的片面观点上而跟自己过不去、冲撞别人呢?


20140321日,亚娄
20140417日《中国报·副刊·读编交流》,毛泽

2014年6月25日 星期三

藥、草一念間

除草,是园艺活动的重要环节。目的是清除树木四周的杂草,提供主树更好生长空间,避免杂草根茎系统与主树构成竞争,抢走主树的重要养分。

面对空地长出的杂草,我时而犹豫。很多植物都有其独特之处!中学时期曾经参与一项草药研究,搜寻资料后才发现,许多住家周围常见的花树,甚至无人问津的野草,原来都有药用价值。

园地里种植各类花卉蔬果,其他生长于土地上非种植者期望的植物,皆被视如草芥,往往以消灭蛇鼠藏匿处,或其他有害病虫为由而进行消除。

若非小时候见过野猫在干草堆里衔出热带铁苋菜的根,也许自己根本不会认识这类生草药。野生家猫最爱其根部,咬断全吞后变得很亢奋,不时在地上翻滚,难怪马来民间称这种植物为Pokok Kucing Galak。

根据草药书籍显示,铁苋菜有止痢止血作用,可治腹泻、吐血、便血,或外用皮炎,湿疹。听闻马来民间也以炖煮用治糖尿病。至于家猫为何食用铁苋菜根部后会有兴奋反应,这就不得而知。

每种植物里的化学元素,对各类动植物有不同效果,正如宠物猫狗不可食用巧克力,而人类可以食用的道理。

盆栽旁的铁苋菜。
遇上炎热天气,加上连续多日无人灌溉的农作物,却可以存活下来,杂草肯定功不可没。杂草可以调节土地温度,兼保持土地湿度。亦可在雨季减少表土侵蚀与冲刷,避免土壤或肥料流失。并非看见杂草就要完全除去,有时更需要适当管理,将杂草对主树的负面影响降至最低,同时妙用其正面功能。

野草不一定一无是处。像铁苋菜一样,有者把它当成野菜煮食。就像当初培植番薯的业者,在发现番薯叶的营养价值以前,何尝不是弃之如敝屣。

虽然念的是西医,但是我认同中医的食疗养生。就像热天会炖苦瓜汤,或者绿豆汤解暑。配合人体属性,和周围环境的气候变化,利用食物的营养和药效作用,来调理身体。

日常生活里有很多事物,如同园艺,如果不是多年生,花朵大、多且艳的观赏类植物,或者容易栽种,抑或常开花结果的蔬果,往往沦为人人忽视的对象。

我们对万物的认识实在不足,很多时候就如马来谚语所言,“tak kenal maka tak cinta”(不认识所以不喜欢)。  


20140613日,亚娄
20140617日《中国报·副刊·野草集》,毛泽


摘自: 野·草集

2014年6月6日 星期五

水缸生態

后院有一个大水缸,那是我一开始养孔雀鱼用的。

孔雀鱼体形瘦小且修长,尤其雄鱼,更是斑斓多彩,按照其不同的纹理、色泽、尾鳍的形状而种类各异。五彩缤纷的体色、背鳍与宽长的尾鳍在水里轻轻摆动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正在开屏的碧绿孔雀。

因为其强韧的适应环境能力,所以受到水族爱好者的青睐。养上数个月,孔雀鱼便可大量繁殖后代,因此是初饲养观赏鱼者家中的常客。

多年前政府为了有效控制飞蚊所传播的疾病,当它被用作孑孓的生物防治,而大量被放置在城乡里外的渠道中以后,便芳踪处处可见。

在经验中,我学会自然养殖法。所谓自然养殖法,便是让鱼回归到自然生态的系统里。这种养鱼方式,既省掉换水或打氧气的麻烦,又贴合鱼的自然生长环境。

放入淤泥以后,便在水缸里种起水草。只要阳光充足,水草很快地茂密蔓延。偶尔离家多天,水草建构的生态环境,还有水缸内的微生物或长有的青苔,为鱼提供养分,密密麻麻的水草,无形中成为幼鱼天然的栖息与藏匿处。利用不同生物间的共生互补原理,来改善水质、水温。
水缸上的黃金葛。

水缸放置在露天的地方,盛住早晚的露水,或是雨季的甘霖。遇上炎热气候,水位蒸发不少。后来,在水缸里种植莲花和黄金葛,一来绿叶可以挡雨,防止水柱直接灌入水缸,破坏水下环境,二来遮荫,亦可造景。

若不多加理会,根本不会发现更多生命的介入。比如苹果螺、龙虱、偶尔藏进水底的青蛙等。

修理水草时,发现蜻蜓与豆娘的幼虫——
水虿。蜻蛉目对于繁殖的水域有一定的要求,交尾后的雌虫,一般选择在清澈的水里,用点水的方式下卵。

稚虫
水虿是纯肉食性动物,一般以其他弱小水生昆虫、小鱼或蝌蚪为食。不同种类的蜻蜓或豆娘幼虫,有不同的成长周期,成熟期时,他们就会慢慢爬上莲花叶柄,脱壳而出,然后蜕化成虫。

再后来,发现野猫家族会跃上水缸,轻轻把头往水面一探,还以为它饿坏了,欲抓鱼为饔飦。烈日底下它伸出舌头,原来正用
舐的方式解渴。

我们的眼睛,常常只为了自己想要的事物而看,却忽视其他周围景物。原本只一心一意养鱼用的水缸,不知不觉养出另一个生态。


20140528日,亚娄
20140603日《中国报·副刊·野草集》,毛泽

摘自: ·草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