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总是矛盾的抉择。可能离开熟悉的窝巢太久,有归心似箭的冲动;但是一考虑到又要离开家园返回外坡,而每一次心里头又是要拖拖拉拉依依不舍,想一想倒不如不回了。但是再深层思考,有机会就应该回家。二十岁生日好像才过不久,什么时候我竟然变得如此婆婆妈妈了?
难得回来,妈妈和后父当晚就带着我和妹妹一起出外享用大餐。我心想,如果换成爷爷还骑着老旧铁马载着鱼箱从早市那里回府的那个年代,有孩子从外地回来,肯定宰鸡煲汤合家大庆一番。
就是不明白,同样都是床,偏偏家里的床褥特别好入眠。周末回到家里,吃也特别多,妈妈一直顾虑孩子在外会吃得不够,准备了满桌的家宴,这样一来孩子什么时候想吃都没烦恼了。
哎!恨就恨周末只有两天,不允许我多呆一阵子。
明明说好当天下午三点,我就会开车回大学宿舍,总是等到分针绕过“十二”远矣,我却扭扭捏捏,领着一袋袋妈妈要我带回去的干粮食物上车。我不是害怕离开家门,我想我和大多游子一样,尽管一人背井离乡,却不曾害怕面对生活。始终放不下的是那一个情感上的暂别,虽然我到外读书已有数年的光阴了,又总是会四处检查家里是否一切安好,比如炉火灭了吗?后门闩上吗?没用的电器关了电?等妈妈走进房间的时候,我悄悄跪在神龛前,将无限的担心寄托在观音娘娘的照应上,嘴边细声默念希望妈妈及一家人出入平安。可能这就是年幼时期失去了爸爸以后的一种后遗症。
开车前,我说了第N句的“妈,我要回去了”,午后正下着大雨。
“雨大,小心开车。你回到的时候记得致电给我知道。”
车子背向房子的方向缓缓驶去,我看着望后镜,见妈妈把门关上转身进屋,车子才放心加速向前。
我读书的地方距离家乡只有近两小时的车程,我和妈妈之间含蓄的挂心却是千多公里的绵绵。
2010年04月04日,双溪大年
2010年06月03日《光华日报·副刊·新风·蕉风椰语》,毛泽
~ 摘自光华副刊·新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