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3月17日 星期三

熟悉的旋律


轻盈的音符姿势飘逸优美,在哀愁渐渐扩大的落寞国度赴一个翩跹之约,来回旋舞,只是窗外的雨水哗啦,企图打乱愉快的节奏,心事凝结在凄凄冷冷的氛围,滴落在心中越积越满。

他从书柜上搜出一本夹藏在角落的黑皮簿子。那本书已经搁放在书架上多时,任匆匆的光阴胡乱地撒下尘灰,筑起霉的部落。那本小小簿子是一场特别的电影展,拥有越多忧伤符号的剧本就越是被提名入围。这下又有了新作。

理应他有能力、有道理好好地开导自己走出悲伤,只是,他觉得不能老是压抑自己的情绪,高兴,就要开怀大笑;忧愁,同样要把它释放出来。单人的心房装不下众人紊乱的床铺。这场戏中,他选择扛起主演的角色,戏份由始至终都是处在沉默的情绪状态,一场接一场的心理戏。

大家都忽略了他的言语,他因而觉得自己的存在日益贬值,担心市价会暴跌落得分文不值的余地,于是他决定让忧心慢慢吞噬他的语音,用静默当作回答的语言,等于跟市场划下分割界限,等同切断所有外来的悲楚线路。

当下,他反复考究自己烦恼的原因,起因是周围的人。大家误解了他,漠视他的出现。他一直都活在一个世界,一种所谓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世界。从字面字义上应该也能看出端倪,既是他作为每个人生活着的世界的主体,同时所有人却是他活着的延续。所以,这两者其中都必须有互动,各自为对方去生活。他是如此的希望自己的存在是唯一的,那亦是他生存的一个指标,以一种非凡意义活现在人们心中。同时每个人的言行举止、想法,都成为他的顾虑。

“如果有一天,大家离我而去,那是否意味着我已经来到生命的终站?”

显然的,他的顾虑变成介怀的桎梏,镣紧难开,在心里铐出红肿的淤血伤痕。

在众人的世界里,他必须先活出自我。自己心中的旋律,是自己最诚恳的声音。这纯净的音乐轻轻哼在心底,没有唱出,无人听过。失去这真诚的歌声,他再也聆听不到自己倾诉的呼吸声,以致他在阒然之际不堪被冷落而迷惘。人的鼓膜总是被身边悦耳嘹亮、嘈杂喧嚣的声波震动,洪亮的声响常常覆盖了自己心里那一把清晰的吟哦,如此而遗忘一个真谛:心中那道纯美的声响是生命中永恒的曲调,一种唯独倾听自己、慰藉自己、陪伴自己、了解自己到终老的频率。世间万物,变幻无常;不如意事常八九,何必用难堪的情节堵塞宽宏的目光?跨出自己囿于的窄小框格,广袤无垠的思路总是见不到边疆的界碑。

人如果能单纯地想着、天真地过日子,偶尔像鲁迅作品里的主人公阿Q那样无邪,那样傻里傻气,其实快乐很简单。

“我们应该共享喜忧好坏,不能瞒着对方,不管发生什么,我永远是你要好的朋友……”

朋友的一封讯息像初照的温煦春日,适时融化心内的雪球。

快乐的节拍渐渐轩昂,松开的闸门轻易涌出热泪,簌簌抽搭,是他让自己颦蹙。 

2009303日,双溪大年
2010315日《光华日报·副刊·新风·蕉风椰语》,毛泽

~ 摘自光华副刊·新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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